12月26日报道新加坡《海峡时报》网站12月5日发表题为《发现老年的恩赐与美好》的文章,作者为梅拉·昌德,全文摘编如下:
各地社会的迅速老龄化是我们这个时代所特有的现象,因为出生率在下降,现代医学则不遗余力地延长人的寿命。到2030年,新加坡预计将加入日本的行列,成为一个超级老龄化社会。
虽然人们对老年的共同认识是能力下降和体弱多病,但在我们迅速变化的世界中,这一认识现在必须得到修正。与前几代人相比,人们不仅活得更长,而且总体上更健康、更活跃、受教育程度更高。
《睿智离世:一份关于理智和灵魂的宣言》一书的作者、曾在加拿大某医院姑息治疗部门担任负责人的斯蒂芬·詹金森说,我们的中年现在可以持续50年,世界上的老年人口比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时候都要多。
然而,随着我们进入这个预期寿命延长的时代,新的问题正在显现。詹金森在他的第二部著述《走向成熟:在麻烦重重老年时期的案例》中说:“如果生命体验真能自动转化为智慧,那么我们将成为有史以来最智慧的人。结果我环顾四周,却看到了有史以来最幼稚、最无知和极度放纵自我的文化。”
他谈论的主要是美国,但崇尚物质、以消费为导向的社会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熟悉的——在这种社会里,人们的每个欲求都有望得到满足。
晚年也有壮美景色
我们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少,而在实现我们的愿望、去消费和向生活索取方面的渴望却越来越多。我们执意要延长生命的做法损害了我们获取真正智慧的能力。
詹金森说,智慧来自认识我们所处自然界的局限性,以及学习如何与我们人生的局限性共处。在实施追求个人福祉的个人计划时,我们错失了利用我们的一生服务他人、特别是服务子孙后代所带来的深深满足感。我们在延长寿命方面取得的胜利正在毁掉我们过上年轻人所钦羡、所追寻以及从中寻求建议的那种生活的能力。
我现在已经步入老年,对詹金森所说的话很有共鸣。我们早年的生活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经历,就是为了让我们为晚年做好准备,而我们届时必须把人生的各条线索汇集在一起,体悟人生的真谛。
体悟人生真谛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做的事情,而在年轻时这并不容易做到。我们全神贯注于攀登人生的高峰,并被生活的忙碌——工作和抱负、人际关系、子女、家庭和朋友——所裹挟。
只有到了晚年,当接近山巅时,真正壮美的景色才开始映入眼帘。只要我们接纳年龄并允许它显露出深层秘密,便能享有年龄的恩赐。
一些重大跃迁标志着我们生命的每个阶段——出生、青春期、结婚、生儿育女、死亡。在任何一次重大跃迁中,都必须离开一种熟悉的状态,再也回不来,而在发现新领地之前,还要穿越一片充满不确定性的中间地带。为了向前迈进,我们必须放下并抛弃我们过去的角色、态度、遗憾和不再对我们的发展有裨益的特质。
进入晚年是一次特别痛苦的跃迁。虽然疾病、死亡、丧失亲友、失能和创伤在我们生活的任何时候都能够并且确实打击到我们,但随着一个人步入老年,它们成了可以预见到的生活常态。
衰老是生命的必然
我正处于真正步入老年后的第三个年头,在过去两年里,我逐渐理解了“困惑”一词的含义,也对“极度沮丧”这个表述有了新的理解。先于我走上这条路的人说,第三年就会重获新生。这种说法是不对的。没有什么重获新生,只有对一个人目前所身处新世界的不情愿和试探性的接受。
在著述《年龄的内在机理:从角色向灵魂的转变》中,作家兼荣格学派心理学家康妮·茨威格说:“年龄更迭从一开始就存在于所有生物中。当树叶开始变黄并飘落到地面时,树不会反抗。反观我们,由于知晓四季的变换,所以依恋生机勃勃的春天。”
在茨威格看来,衰老是一种织入生命之网的必然。它是遵循我们所不能掌控的力量、分分秒秒都在发生的际遇。当我们遭遇这种不可抗力时,当它们作为疾病、痛苦、能力丧失和无尽的悲伤侵入我们的生活时,我们只有一个选择——那就是思考与我们的命运建立何种联系。
从角色向灵魂的转变、超越我们早年庸碌生活的强烈愿望以及与更伟大事物建立联系,这些东西塑造着许多人的晚年,它现在也塑造着我的晚年。在这样一个时刻,在我们的物质世界中一直受到称颂的青春形象似乎一文不值。年龄的馈赠是自我认知和平静沉思。
在获奖著述《凝视死亡:一位外科医师对衰老与死亡的思索》一书中,美国外科医生兼作家阿图尔·加万德问道,为什么简简单单的生存——有住处、能吃饱、没危险、还活着——对我们来说似乎是空虚和无意义的?
老年是向我们的衰老机制认输的时刻。或许,身体的衰弱是其他某些东西崛起的开始。如果我们能认识到这一点,那这就是老年的恩赐与美好:我们终于在此时此地成为真实的自己。